帶著那個執(zhí)著的愿望,張大鼻子終于走完了人生最后的旅程。林海忽然發(fā)現(xiàn),除了從王心蓮那里聽了幾耳朵之外,他對這個可敬的長者,其實并沒什么了解。他的人生到底經(jīng)歷了什么,來自哪里,家在何處,為何執(zhí)意要在這荒山野嶺中度過余生,七十五萬的巨款又是怎么積攢的,等等這些謎團,都隨著他的逝去,再也無人知曉了猪叙。而張大鼻子對林海就知之更少了,也就見過幾次而已。可在臨終之際,卻將自己畢生的積蓄都交給了他,這份信任實在是太沉重了畦怒。他留下什么話了嗎?林海輕聲問道翩愧。王心蓮哽咽著說道:你走之后,他就陷入昏迷狀態(tài),一句話都沒說,走得很安詳,就跟睡著了似的。他嘆了口氣,轉身把二肥喊過來,命其馬上去找料理白事的先生,二肥聽罷,點頭答應,一陣風似的去了锡迅。見沒什么人了,王心蓮這才低聲說道:料理后事的費用,就都從那五萬塊錢里出吧旬敞。我爹要是活著的話,也會怎么決定的。林旱テ希苦笑著點了點頭深境。還有什么遺物需要收拾嘛?他問每玛。王心蓮指了指放在角落里的一口小箱子:都在里面了,其實,也沒什么東西,就是他寫的一些東西和身份證啥的。林海想了想:沒有他家人的信息嘛?人走了,總要通知直系親屬呀?王心蓮搖了搖頭:我爹說,他的家人早就都死光了,好像是在省城還有個什么親戚,但也從來沒聯(lián)系過,我就更不清楚了旅雇。林郝猓苦笑了下。王心蓮低著頭,喃喃的說道:他無兒無女,既然給我留下了一筆錢,那我就給他披麻戴孝吧跃旁。林海皺著眉頭:這不妥當吧,要按這么論的話,那筆錢的大頭是給我了呀桥膝。不能那么算的,那七十萬不是給你的,是讓你用來修繕關帝廟的呀。王心蓮倒是很認真撒穷。林海想了想,倒也是這個理兒,于是也就沒再說什么匣椰。一個小時之后,二肥帶著先生趕到了。先生姓周,五十多歲,留著撮山羊胡子,看起來蠻像那么回事端礼。出乎林海意料的是,周先生進來之后,直接在門外跪下了,先是喊了聲師父,然后磕了三個響頭,便嚎啕大哭起來窝爪。林海被眼前這一切給弄懵了,聽完二肥的解釋,這才算是明白了咋回事。原來,周先生早年家貧,初中畢業(yè)之后便輟學了,以給別人放羊為業(yè)齐媒。后來一個很偶然的機會認識了張大鼻子蒲每。張大鼻子當時正成天在山里轉悠,得知有個放羊的年輕人對山里的情況很熟悉,便經(jīng)常來問這問那的,時間久了,兩人處得還不錯。張大鼻子多少懂得些風水方面的知識,沒事的時候就經(jīng)常講給這個放羊的小周,說者無意,聽者有心喻括。小周聽了之后,又利用上縣城的機會在書店買了本風水易學方面的書,有看不懂的地方就去請教張大鼻子,一來二去,竟也自學成材了邀杏。小周天生聰明,嘴皮子也溜,后來索性就干起了專職,二十多年下來,小周漸漸熬成了周先生』Q靠著這點本事,倒也娶妻生子,日子過得紅紅火火望蜡。雖然張大鼻子從來不承認收過徒弟,但周先生是個很重義氣的人,當即表示,這場白事不收任何費用,一切用度都由他來承擔。別看活著的時候沒人理睬,但聽到死訊之后,吊喪的人還真是絡繹不絕,破敗的關帝廟都快被塞滿了,不時還傳出陣陣哭聲拷恨。